七七七【玄月七】

诶……好吧，这就算是写完了。在写红雅想让我写的恶搞（？）之前，还是想先写个虐一点的……
仔细想想我有多久没写过虐了？不知道能不能虐到人，其实我不太会写虐的……
好吧我承认是前几天看了篇虐文刺激到我了，所以也想写个虐的。
这个的原设是《Ring》的结局部分，最开始设定的时候，TE中闪闪穿越到别的世界后遇到的白野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普通高中生在咖啡厅打工的白野，还有一个就是这篇文里的白野，至于在时钟塔求学的白野，那是最后的最后临时想到的……
当然，不管是《Ring》也好还是这个也好，都不是傻白甜风格的平行世界而是另一部作品，不然窝的傻白甜还怎么写呀。qwq
总之如果大家能愉快食用的话，我会很开心的。:-D
以及如果被虐到的话，请告诉我一声，我会很有成就感的。XD


Chapter 1
岸波白野醒来的时候，温柔的微风正在抚摸她的脸颊。她知道就算睁开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因此脸眼皮都懒得抬起来，只是闭着双眼坐在那里，静静享受这份过度的安逸。
冬去春来，天气也渐渐暖得让人昏昏欲睡。身为一个天生就与光明无缘的人，白野有身为这类人群的绝对自觉。仔细算算她也度过了十七年的人生，如今的她早已经不相信什么“明年你的眼睛一定会治好”这类的安慰，这样的话语从前出自双亲的嘴里，他们因意外死亡之后变成了亲戚家的重任，在这个亲戚家觉得养不动她而将她送到乡下的某位老奶奶家中后，又压在了似乎毫不相干的老人身上。
但是，这谎言总是善意的，因此她乐于被骗，但即使有人将这个事实明晃晃地从谎言中扯出来摆放在所有人的面前，她也不会惊讶什么，更不会怪他什么。
虽然，目前为止，真的这么做过的，只有一个奇怪的男人。
照顾自己的奶奶说，他是个外国人。先天失明的白野没有用双眼见过这个世界，因此她没有对人种的认知，也无法单凭想象就知道“金发红眼”、“长得很好看”是怎样的概念。
男人仿佛就是凭空出现的，某一天她靠在廊下柱子上昏昏欲睡时听到了男人对她说话。他的声音带着夏日阳光的干燥和炽热，仿佛能够撕裂黑暗一般的将白野的灵魂从漆黑的深渊里拯救出来，尽管白野的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但她意识到自从认识了这个男人，她生命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发生了改变，有什么坚硬丑陋的外壳破碎开来，露出了鲜嫩的枝芽。
男人不知道住在哪里，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他经常会来，仿佛习惯一般的经常给她带来些糖果或者点心，然后一边喝着奶奶泡的茶一边讲一些他旅途中的趣闻。
他说他是个四处旅行的人，为了将某个人的存在延续下去而四处旅行。当白野问起：“那个人对你来说是不是非常重要？”的时候，他沉默了些许时间，对她说：“总是喝茶也觉得腻了，偶尔也来点酒吧。”
说着，白野听到了倾倒液体的声音。


Chapter 2
认识男人之后，白野少见地做梦了。
一直以来白野没有见过这个世界，所以就算有过梦境也不过是一片黑暗，偶尔会从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声音，或许是有人在说话，或许是邻居家的夫妻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来吵去，也或许是村子里的孩子路过家门口时的欢声笑语。
不同于现实中那样粘稠到难以脱离的黑暗，白野的梦境是一片光亮。那大概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温暖的橘黄，却诡异凄凉到令人胸口发闷。木质的旧校舍门口有一棵巨大的樱花树，淡粉色的花瓣轻柔地飘落在土地上，仿佛闪耀着某种光辉，在尽全力与那颜色惨烈的天空斗争着。
有个男人坐在校舍门口，一头金发耀眼得胜过午时的阳光，一双红眸艳丽得胜过名贵的宝石。豹纹外套被他随意地扔在一边，剪裁合体的西装完美地勾勒出纤细的体型，敞开的领口处却又能看到结实的肌肉。
少女从他斜后方的大门处走出来候，欢快地跑到他身旁坐下，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坐在他的衣服上面，男人也没有抱怨什么，在她还没坐稳的时候伸出胳膊把她捞到离自己更近的地方，然后继续对着天空发呆。
梦中的世界仿佛只有微风拂过樱花树的声音，不管男人还是少女都没有说话，就只是那么静静地陪伴着对方。
看着那个男人，白野没来由的难受起来。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那么难受，就好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抽走，尽管她想要露出灿烂的笑脸，但最终还是有泪水滑过脸颊。
胸口疼痛到就像被戳了个洞。


Chaotic 3
自上次被灌了一杯红酒天昏地暗地睡了三天之后，男人似乎很久都没有来过了。奶奶说时间已经是晚上，催促她快点去睡觉，她却鬼使神差地摸索到窗边，打开了和走廊相连的拉门。
男人的呼吸声传到耳中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太惊讶。只是男人的气息紊乱，进屋之后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除了急促的呼吸声之外也再也听不到什么别的声音。
在白野的印象中男人从不是沉默的类型，相反他话多到让人觉得有点烦。但此时此刻白野倒希望他说点什么，不管什么都行，就像平常那样喋喋不休，掰开自己的嘴把红酒灌进去、看着自己醉酒的样子开怀大笑也好，只要别是一副快要与世长辞的样子就行。
白野摸索过去，坐在男人身边，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的脸。指尖碰到他虚软的身体，划过剧烈颤抖的肩膀和僵硬的脖子，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
他的身体死一般的冰冷，额头上却不断地渗出汗水。迷糊中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Hakuno“，像是清晰的疑问又像是混乱的呢喃。
然后他终于转醒，呼吸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白野感觉他冰冷的手心正覆盖在自己的手上，尽管尝试用力收紧，在白野看来依旧没什么力道。
“发生了什么？”白野问他。
沉默了一会儿，男人回答她：“一点小麻烦。”


Chapter 4
那算是两个人第一次过夜，虽然仅仅只是同处一室而已。男人疲惫到根本动弹不得，白野尽全力尝试了几次，终于把被子搬过来给他盖上，然后便躺在旁边，自己也裹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男人的胳膊一直搂着自己，但两个人却谁都没有睡着。大约过了许久，男人终于有力气开口说话，或许是顾及这间房子里的另一个居住者，或者说是岸波白野的房东，他并没有像平常那样，而是将声音压到最低。
或许也是因为他的力量还没有恢复，这样小声说话更容易节省力气吧。
他讲述了他旅行的过程，最开始和她相遇是在一片星空之下。然后是旧校舍、闪耀着金黄色彩的现代都市。那之后，为了她的愿望，他开始一个人旅行，他四处寻找她的身影，不计后果，哪怕自己的身体崩坏、哪怕世界为此颠覆也在所不惜。
他曾和她一起从追杀中逃亡，最终结束在漂流在海洋的船上。
他曾和她一起站在华丽的学院走廊上，一起看着窗外的夕阳。
也曾和她面对着面，明明相谈甚欢，却无法认出对方。
“曾有个傻女人对本王说，去寻找其他的她吧，只要本王还没有忘记，她就会永远存在。”男人仿佛毫不在意一般慢条斯理地说着，搂着她的胳膊却渐渐收紧，“何等愚蠢啊，但就是这份愚蠢，才正是她身为人类最可爱的地方啊。”
“只要还留在记忆中就能够成为永远吗……似乎也没什么错误呢。”
“蠢货。”男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只让本王一个人记住，怎么可能成为永恒。即便是本王，旅程也终有停止的一天，等本王死了，她就会再次回到那片诞生了她的虚无之中，本王也只能眼睁睁地守望着那片根本不存在的星空，等待着绝对不会到来的她的下一次呼唤。”
白野无法反驳他，尽管她无论如何都想要反驳。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冲动地想要拯救这个男人，就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拯救自己。
然而最终的最终，她张张嘴却完全没有发出声音，只能在男人带着轻微血腥味的怀抱里，难过地度过了整个晚上。


Chapter 5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男人都没有再来。他说要去解决一些麻烦的事情，或许会多花点时间，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会再来找她。
白野坚信他绝不会食言，因此她一直满怀希望地等待着。
男人再次来到这里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天。他的脚步声很重，像是每一步都要用力踏在地面上才能稳住身体似的。走到廊边坐下的时候，她感觉到男人扭头看着自己，于是她也向着有熟悉气息的方向转过头去，四目相对，就仿佛他们真的能把对方映在自己眼中。
然而实际上，不管是白野还是男人，都已经不可能再看到对方了。
白野想说点什么，却闻到了被封吹来的血腥气。男人似乎是坐不住了，叹了口气躺了下来，脑袋枕着白野的大腿，尽量放慢自己的呼吸。
“本王的旅程要结束了。”他说，“这样平行空间跳跃的次数太多，被世界的法则盯上了……算是本王大意的结果吧。”
白野并不能听懂他的话，只是她心里明白，这是男人最后一次来到这里了。
“拜本王所赐，她的存在也要彻底消失了啊。如果是以前的话，本王大概会担心回去被她抱怨，但是现在看来本王也真是一身轻松。本王曾对她说过，拯救世界什么的就算失败也没关系，因为等她失败了这世界上也就不存在能埋怨她的人了。圣杯战争的胜者也好，在地球上死去的逝者也罢，最终的结局不过是死亡的话，这样的命运就算是诸神也无法逃离。”
他像以往一样多话，声音却越来越微弱。终于，他抬起胳膊，努力用指尖去描摹白野的脸颊，他感觉到白野柔软的手掌回握着自己的手，同样的在用手指磨蹭着自己手心里大大小小的伤口，仿佛连它们都要努力记住一般，用力地、用力地触摸着。
“只有这一次，感谢你那双眼睛吧。”
膝头的重量渐渐消失，白野愈发用力地攥住男人的手，却无法发出声音。
她想听男人说话，想将他的声音刻在灵魂深处。
“感谢你那双眼睛，看不到本王在你面前离去的模样啊。”
她听到他最后叫了她的名字，尾音如同人鱼在阳光中消失时飘起的泡沫一般，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膝头的重量完全消失，风吹过院子，与树叶摩擦发出寂寞的呜咽。
岸波白野蜷缩在那里，浑身发抖。她觉得自己应该想起什么的，她觉得自己应该记得什么的。她觉得自己一定应该为男人的死而感到绝望和痛苦，然而实际上……
“我最终，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最后念出的名字，她自己也没有听到。或许无论念出多少次她都不会知道，因为男人不存在于她的记忆中，那名字的发音尽管熟悉异常，却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明明不知道他的名字，又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呢？岸波白野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湿润了，或许是下了雨的缘故。


Chapter 6
白野又做了个梦。
他们在黄金都市的宅邸中也有一课樱花树，每到春天就会在湛蓝的天空下闪烁出柔和的光芒。那是他们搬到这里有一段时间之后，少女某一天回到家中突然发现的。她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男人则站在院子里，回过头来爽朗地一笑。
“知道你忘不了，特地从别的地方移栽过来的。不必拘束，尽情称赞本王吧！”
一如既往的自大自恋，却让少女热泪盈眶。那份感动一直延续到少女临终之时，她扭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樱花树，樱花的花瓣拼尽全力在空中飞舞，就仿佛是在为她送行。
男人抱着她坐在院子里，同样抬头看着那一树短暂又美丽的花朵。他大概很伤心，尽管全力忍耐，双眼中的光芒却依旧涣散到让人不忍直视。
少女的遗言很简单，简单到根本算不上遗言。
她说：“吉尔伽美什，去找其他的‘岸波白野’吧，只要你还能够待在她身边，她就不会迎来终结。从今天开始‘岸波白野’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是千千万万个平行世界中、每一个能让你的记忆延续下去的存在。“
就如同白野没有将反驳的话说出口，男人也沉默着。怀抱少女的手臂无论如何收紧，也抱不住即将凋零的生命，人类的生命随着樱花的花瓣飘落在大地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被这个世界遗忘。
即使知道白野的愿望终有一天会再也不能实现，男人还是这么做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消耗自己的生命在平行世界中穿越，一次又一次引起法则的注意，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着诅咒，也一次又一次地忍耐着和她的分离。
归根结底，那不过是人类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存在，男人随便发力都能将她杀死，也实在没必要耗费精力到这个份上。
但是对于吉尔伽美什来说，那个人类名叫“岸波白野”，拼尽一切的理由，有这一条就足够了。


Chapter 7
冬去春来，又一年樱花绽放。岸波白野依旧坐在廊下，尽管眼前漆黑一片，却努力望着天空，仿佛在渴望着什么的到来。
或许世界法则的诅咒终于流转到了她的身上，一年来她的身体渐渐虚弱，如今跪在地上移动已经是极限，想要站起来行走简直比登天还难。
奶奶到底是个善良的人，她想办法安慰白野，告诉她那个人或许出去旅行了，等回到这里的时候一定还会来看望她。白野乐意吃下这颗伪造的定心丸，只是她比谁都清楚，吉尔伽美什和岸波白野，在世界法则的约束下，再也没有相遇的可能。
“岸波白野”这个存在结束了，在法则的推动下任何一个世界的个体都会遭到抹消。或许吉尔伽美什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状况，因此他才会说，他要回去等待再也不可能到来的她的呼唤。
时过境迁，又一个春天。
白野面朝院子躺在那里，半梦半醒间她觉得眼前亮了起来，清澈的天空下，她行走在一片花海中，路的尽头，吉尔伽美什在对她微笑。
她笑着向他跑去，丝毫不顾身后的世界已然化作一片虚无。他奋力跑着，直到来到那个男人的身前，她抬起头来，就在伸出双手去描摹对方轮廓的刹那间，天地万物、连同他们的身体一起，消失在黑暗之中。


Chapter 8
奶奶发现白野的时候，她依旧保持着熟睡的姿势。她面朝院子，伸出的双手不知道是要去拥抱谁。老人想，或许是在梦中见到了一直以来的那个金发男人吧。
只是这一次，岸波白野没有醒来，即使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她也再也不可能看到了。
千百朵樱花随着微风舞动，干净透亮的色彩填满了整个世界。
岸波白野的世界，终于不再是一片漆黑。